河曲视窗网新春特稿之五：回家的脚步
河曲视窗网特稿（记者 王敏）“有钱没钱，回家过年，我知道你想衣锦把家还；有钱没钱，回家过年，家里总有年夜饭……”每次临近春节，听到王宝强和龙梅子的这首歌，就忍不住跟着小声哼唱。对于每一个人来说，家都是我们最终的归宿，纵然平日里工作再忙，春节来临的时候，也无法停止回家的脚步。
有人总结，如果将十年春运的图片办一个摄影展，有两个关键词始终没变：人多、买票难。确实如此！不同的是，别人是在腊月里背着大大小小的行囊往家里奔忙，我却是在正月里顺着母亲的千呼万唤去看望她。严格说来，结了婚的女子，已经没有权利说那是自己的家了，只能叫回娘家。那好吧，尽管我心里始终认为那里才是让我心灵平静的地方，但我姑且就随大流叫做回娘家吧。
回娘家的道路漫长而艰难，提前好几天我就开始收拾东西：母亲常用的药品、河曲的冻海红子、老年人穿的保暖背心、我不要了的围巾，凡是她需要的、她能用上的，统统带上。还有她心心念念的我的女儿，当然也要一路随行。
汽车站的售票厅里，永远是人头攒动。排在那弯弯曲曲的长龙的尽头，看着人们一张张焦急的面孔和缓慢蠕动的队伍，心如烈火烹油，急躁不安。偶尔看到有想要插队的人，从未有过的正义和勇气就喷薄而出，义愤填膺地怒声呵斥。这时候，什么谦让，什么形象，都完全不顾了。好不容易挨到售票的窗口，将脑袋探进去，大声地说出自己想要的票，然后迅速地问：“多少钱？”售票员带着满脸不耐烦的表情抬起头来。这时候，不怕她说涨价，最怕的，是她说票已经卖完了。而不幸的是，我就有好几次遇到这种情况。带着不甘心，带着一丝侥幸，我会再次重复我的问题，还不停地追问：“真的卖完了？其它路过此处的长途车还有票吗？”当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之后，眼前的世界顿时变成灰色，我怏怏地返回大厅中央，将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扔在没人坐的椅子上，满脸沮丧。几经周折，或者推迟一两天，或者与人拼车，最后，我们才终于坐上回家的车。
然而，这是另外一个不幸的开始。春运期间，乘客永远是那么多！行李也是空前的多！我一手提着大包小包，另一只手从空隙里紧紧地抓住女儿的小手，从狭窄的车门上奋力挤上车。抬眼四望，货架上已经快要填满，我赶快见缝插针地把各个包袱塞进货架的间隙里，再默默地记下位置。长长地吁一口气，司机已经在催了：“快点坐下，不要挡着路！后面有座位！”天气寒冷，人们大多都穿得臃肿且笨重，窄窄的座位外面溢出很多胳膊和腿来，还有人把脚也干脆伸到过道里。我磕磕绊绊地穿越过这一片胳膊和腿组成的“树林”，嘴里不停地说着：“请让一下……啊，对不起……抱歉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座位，我微侧着身子坐下，把女儿搂在怀里，抬手拭一下满脑袋的汗珠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。懂事的女儿倚在我身前，大眼睛好奇地转来转去。车厢里空气污浊，还有人不顾司机的劝阻在旁若无人地抽烟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。女儿说：“妈妈，我不舒服，我觉得想吐。”我吻一下她的额头，温柔地哄她：“宝贝乖，你在妈妈怀里睡觉吧，睡醒来就到啦！”说实话，车还未开，我也已经心跳加速，头昏脑涨，胃里翻腾着不舒服的气息。大人尚且如此，更何况一个孩子？女儿听话地在我的怀里合上眼睛睡去，我搂着她，强忍着不适。许久之后，胳膊酸痛，换个姿势吧，刚刚一动，旁边就有人“哎哟”。我一看，胳膊肘碰到了身旁的乘客，我连忙歉意地笑笑。再一动，又有人叫唤，呀，女儿的脚踢在一位女士的身上了。我再也不敢动了。在这拥挤、狭小的车厢里，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中的一尾小鱼，几近窒息。
一路上，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颠簸簸，车上的人昏昏欲睡，脑袋和上身随着车的走向摇过来，晃过去，偶尔一个大转弯或者急刹车，有些人的脑袋便发出与车窗亲密接触的沉闷的呼声。我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女儿的身体，眼前一片金星直冒，心跳得就像是在擂鼓一般，我连连地深呼吸，告诉自己：坚持！坚持！过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了，到一半了，快了……
回家的路途，平日只要四个小时的车程，在春运期间会拉得很长。为了对百姓的生命安全负责，也为了春运的和谐运转，路上会多出比平日多一倍的交警沿路查车。坐上大巴还比较好，万一要是坐个小面包车，再万一不幸的是他的手续中有什么纰漏，这可就完了！交警会拦住车不放，司机苦苦哀求也不管用。这个时候，乘客们就会忘却了交警拦车的目的，不停地叹气，还在那里喃喃地咒骂。我焦躁不安地探头望向窗外，指望着司机突然笑呵呵地回来说一声“出发”，但是，往往是事与愿违。交警认真地查过各种手续，还要进车厢查看是否超载，这时候，没给孩子买票的乘客就只好把孩子横抱在自己的腿上，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。我也很紧张，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：“快点检查吧，快点让我们出发吧！”被勒令原路返回的次数毕竟是不多的，没有手续，司机也不敢在春运期间“顶风”跑车。但只要是被迫返回去，那种滋味，就真的让人绝望到万念俱灰了。
更加可怕的是春节下雪！一到了过年的时候，天上的每一片雪花都让我忧心忡忡。那就不光是买票难、坐车难的问题了！遇到不好的天气，汽车站会拒绝发车，这时，即便你有天大的急事，即便你火烧眉毛也无济于事，售票的窗口里，回答你的永远都是那硬梆梆、冷冰冰的一句：“下雪天气，不能发车！”于是，你又要几天几夜地失眠了……
每一次春节回家，我都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。当我佝偻着腰苍白着脸从车上缓缓走下来的时候，迎接我的总是父母那焦急的惊喜的脸。那一瞬间，心底的疲惫和委屈会让我泪盈双睫，不能自已。这一路上的痛苦、焦虑却立马烟消云散了。我的全身，就像是放下了千斤的重担，变得无比轻松了。
回想起来，我常常为春节坐车而万分烦恼，我也常常赌咒似地说：“明年春节不回去了！”可是，不知为什么，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关注着“神河高速“的施工情况，盼望着河曲什么时候也建个火车站。
家，始终是我们每个人心灵温暖的港湾，亲人是我们最终的牵挂，不管你是已经成功还是正在打拼，收拾收拾行囊吧，回家的脚步永不停止，就象歌中唱到的一样：有钱没钱，回家过年。
